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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讓我看看。”

季嶼猶豫了一下, 手慢慢伸出,孟秋一把抓住,碰到他的手時, 又放輕動作,一手捧著他的手,一手摘下手套。

看到他的手背,孟秋生氣道:“傷都沒有好, 就戴手套!”

季嶼不敢說話,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大塊傷, 是爆炸時灼燒的。他問過醫生, 醫生說避免不了,一定會留疤,若是在身上就算了,手背上,這麽明顯,太難看。

季嶼蜷縮了一下手指,孟秋道:“不要動。”

傷口從手背到手指, 呈現暗紅色, 皮膚凹凸不平, 皺皺巴巴, 與旁邊正常的皮膚呈鮮明對比。

和她的手更是一個天一個地。

孟秋心情不好:“二哥, 你不要亂動。我去問問大嫂燒傷該怎麽處理。”

片刻後, 孟秋帶著醫藥箱回來, 給季嶼的傷口清理了一下,包紮好, 將手套丟到一邊。

“傷口完全好之前,不許帶手套了。”

季嶼點頭, 臉上仿佛寫了兩個字——聽話。

孟秋剛打算收拾醫藥箱,又停了下來,問道:“身上還有其他傷嗎?算了,我自己檢查,二哥,你在我這裏的信任已經岌岌可危了。快,脫衣服。”

季嶼挑眉:“現在?”

孟秋叉腰:“就現在。”

“行。”季嶼手放在扣子上,從喉嚨到胸口,一顆一顆地解開扣子,一邊解,一邊盯著面前的人。

“褲子要脫嗎?”

孟秋懷疑他是故意,並且有證據。她抓住了他的衣服,道:“先把襯衫——”

“小叔,小嬸……啊!”

季明月、季明遠推開門,發出一聲尖叫。

“對不起,我們啥也沒看見!”

“對對對,真的啥也沒看見,快走,快走……”

兩人一個閃現又退了出去,還把門帶上了,噠噠的腳步聲由近及遠,兩人跑遠了。

孟秋看看面前,二哥坐在床邊,上衣脫了一半,掛在胳膊上,她站在二哥的腿間,拽著他的衣服。

這場景,怎麽看怎麽讓人想入非非。

孟秋頭一垂,倒在季嶼的肩膀上:“完了完了,他們肯定誤會了,我的清譽啊!”

季嶼忍笑,肩膀微微顫動。

孟秋不滿:“二哥,你還笑!”

季嶼伸手扶住她的腰,道:“咱們是合法夫妻,是他們沒禮貌,進來不知道敲門。”

孟秋點頭,這個行為確實不好,等等……他們本來就沒幹什麽,怎麽讓二哥說的好像幹了什麽?

孟秋瞪了他一眼,季嶼笑出了聲。

孟秋氣得拍了他一下。

孟秋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,他身上又多了一個槍傷、幾處擦傷。

她嘆了口氣,為什麽系統中只有軍工類的書籍,要是有其他的,比如醫療艙什麽的,就好了。

“二哥,要是再這麽下去,我都該研究機甲了。”

明明已經有防護服,還是受傷了。

季嶼道:“這一槍是個意外,防護服幫我們擋了很多傷。接下來應該不會這麽危險了。”

年輕人需要磨練,如果不是這次情況特殊,也不會讓他帶隊。

接下來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帶兵。

“四大訓練基地會有新教官,我在總部坐鎮。”

“總部在哪兒?”

“西北。”

孟秋欣喜道:“太好了!”

季嶼拉著她坐下來:“預計下半年就能搬過去,以後就不用異地分居了。”

“離我們單位近嗎?”

“不算遠。”

“那回頭我給你一個家屬牌,你就可以來我們單位了。”

919所擴大之後,分為內外兩個區域,外圈主要是活動區,還新修了家屬院,所裏的大部分同志年紀都不小了,方便他們把家搬過來。

內圈才是真正的工作區域,除了科研人員和工作人員,其他人沒有允許,進不去。

有家屬牌,二哥就可以隨便進出外圈了,可惜她的宿舍在內圈。

“等我申請一下,應該就可以進來了。太好了,咱們終於可以一起住了。”

季嶼道:“我那邊也會分房子。”

孟秋問:“什麽樣子的?和咱們以前住的一樣嗎?”

“不一樣,是樓房,三室兩廳。”

“那剛好,一間臥室,一間書房,還有一間可以當客臥。”

兩人往後一倒,躺在床上,商量房子怎麽布置。

“按照你研究所那樣來?”

“不,換一種風格。”

“好……”

漫無目的地聊著,孟秋又想起一件事:“二哥,聽說道南回來了?”

“嗯。那邊的事平穩了,他回來探親,順帶當一回信鴿。”

“信鴿?”

“有人通過他賣好。”

哦,孟秋的腦子轉了轉,明白了。

季嶼道:“他難得回來一趟,約大家聚一聚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第二天。

“哎呦餵,幾年不見,京城的變化可真不小,我都快不認識了!”

張道南看著窗外,發出感嘆。

副駕的方平安扭著身體道:“那可不?和港城的花花世界比,咋樣?也不賴吧?咱們幾個人,沒想到你見過的世面最廣,港城、Y國、M國,都跑遍了吧?”

張道南嘚瑟:“那當然!”

兩人鬥著嘴,另一輛車上,孟秋也頗有感慨,道路寬廣了,路上的車多了,人也多了,還有一群人穿著同樣的文化衫,前面有人舉著一個旗子,像是旅行團。

和她當年第一次來時相比,變化真大。由小及大,從一個京城的變化,仿佛能看到八十年代,華國的飛速發展。

這些年他們聚會通常都是在茶樓,這次卻換了個新地方,方平安安排的。

他說:“吃喝玩樂這一塊,聽我的,準沒錯。”

行吧,聽他的,大家都跟著他走。

到了目的地,張道南瞅了瞅面前的地方,吐槽:“啥好地方,說得天上有,地下無似的,這不是酒店嗎?”

方平安道:“這可不是一般的酒店,進去你們就知道了,京城頭一份!”

一行人進去,裏面的環境還不錯,地上鋪著地毯,正前方一個舞臺,中間一片空地,兩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桌椅、沙發,廳內飄蕩著悠揚的音樂。

見多識廣的張道南掃一眼就知道了:“這不就是舞廳嗎?”

“還真不是,人家這是音樂廳!”

張道南深表懷疑,方平安道:“哎呀,來都來了,就當見識見識新東西。總是茶樓茶樓,有什麽意思?咱又不是七老八十了,得跟上時代的潮流!”

幾個女同志都被他說笑了,方平安更來勁了:“能博嫂子們一笑,今兒就不白來!走,咱們去樓上,我定了位置,樓上有單獨包間。”

樓上的環境更佳,位於舞臺對面的包間寬敞,坐幾十個人都不成問題,一側是圓桌,另一側是麻將桌,邊上還有沙發、茶幾、電視。

八十年代竟然已經有這樣的地方了,孟秋心中驚訝。

方平安喊著大家坐下:“二哥,道南,磊子,來幾把?”

羅玄道:“怎麽不喊我?”

方平安心想,你心眼最多,誰跟你打?沒意思。

“你一個大書記,打什麽麻將?影響不好!”

羅玄哼哼兩聲,把他擠走了:“二哥,我們幾個來吧?”

方平安無奈:“行吧,今兒我負責招待好幾位嫂子。”

他們五個,就他還沒結婚,張道南是在港城結的婚,他老婆是港城宋家的大小姐。宋大小姐這次也一起來了。

“各位嫂子,茶還是咖啡?”

宋大小姐看了眼其他人,也要了茶。

“好嘞!”

方平安讓人上茶,給她們介紹這裏,他把後面的門打開,外面竟然還有一個露臺,正對著舞臺。

臺上有人在唱歌,港城那邊的歌曲。

方平安道:“這地方是外商投資的,經常會請各種歌星影星來表演,很受歡迎。現在是白天,晚上人才多呢。”

唱歌的,跳舞的,大燈一關,昏暗的燈光下,男男女女,你儂我儂,難免會發生一些事。

新鮮是新鮮,但方平安再沒個正形,也不會大晚上把t哥哥嫂子們帶過來,他怕被揍。

幾人坐在露臺上,聽著歌,喝著茶,一曲歌未了,卻聽樓下某處傳來吵鬧聲,大家好奇,趴在露臺上看熱鬧。

方平安伸長脖子看了一會兒:“怎麽瞅著像是咱們大院裏的?”

他道:“嫂子們,我去看看。”

剩下的幾人趴在露臺上,就看到他的身影不一會兒就出現在樓下大廳,只見他溜溜達達地走過去,遲遲不見回來。

岳海燕搖頭道:“平安這小子真是……我下去看看。”

孟秋和宋大小姐也好奇,索性一起下去。

“二哥,我們下去看熱鬧。”孟秋朝麻將桌那邊喊了一聲,季嶼道:“好。”

他隨手將麻將蓋在桌上,站起身:“走吧。”

張道南強烈譴責:“哎哎哎我都要胡了!二哥你可真行,二嫂就是去個樓下,你幹脆綁二嫂身上得了!”

季嶼踢了他一腳,張道南腳一擡,躲開,也站了起來,少個人,麻將也打不成,幹脆一起下去看熱鬧吧。

也不知道什麽熱鬧,不精彩都對不起他那副好牌。

“平安?”

“喲,你們都下來了?來來來,快過來看。”方平安袖著手,站在後面,看得正起勁。

“鬧什麽呢這是?”

方平安擠眉弄眼,指指其中一個當事人:“張叔家孫子,擱這兒擺龍門陣呢。喏,兩人要拼酒,看那一杯杯酒,紅酒、白酒、洋酒,這小子可以啊!”

岳海燕道:“那你還不趕緊把人叫出來?”

方平安道:“哎呀海燕姐,酒都開了,不要浪費嘛!”

方平安一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,他還後悔今兒沒帶相機,要不然就可以把這小子的樣子拍下來,拿給他爹看。

張道南撞撞方平安,問:“因為什麽?”

方平安道:“二男爭一女,女的先跟了這個,又跟了那個,兩人今天剛好撞上,冤家路窄,火上澆油!”

張道南道:“嘖嘖嘖,不愧是年輕人啊。你這個一把年紀還沒結婚的老光棍作何感想?”

方平安不滿:“滾!”

孟秋認出了中間的一個人:“那是小胖吧?”

以前還跟明月、明遠搶玩具車來著,一轉眼竟然都已經卷進這些恩怨情仇了。

“真是歲月如梭,光陰似箭啊!”她由衷地感慨。

一旁的宋大小姐忍笑,沒想到孟女士是這樣的。

季嶼對方平安道:“差不多行了。”

那邊,人群中間,長大之後並不胖的小胖拿起酒杯,姿態豪邁:“哼,怕你?爺我先幹為敬!”

咕嚕咕嚕咕嚕,一口氣喝完。

小胖將杯子倒扣在桌上,身後的小弟們拍手叫好:“好!”

方平安損到家了,楞是等他喝完,才涼涼地開口:“張小胖,你跟誰爺呢?”

“誰……”tm瞎喊?張小胖扭頭,“……方叔?”

方平安和張道南走出來,雙手抱胸,張道南笑道:“哎呦,小胖,這是唱什麽大戲呢?”

“張叔?您也在啊?”

“我要是不在,今兒這熱鬧不就錯過了?”

張小胖嘿嘿笑,告狀道:“真不怪我,這小子忒不道義,挖墻腳挖到我身上了!”

對面的人道:“我tm怎麽知道她跟你談過?合著以後跟你談過的身上都得掛個牌,別人再談,還得先跟你報備?用不用提個書面申請啊?”

孟秋沒忍住,“噗嗤”一聲笑出了聲,旁邊人本來不敢笑這倆爺,這一聲像是什麽開關一樣,噴笑聲此起彼伏。

張小胖被笑得火都不知道朝誰發,扭頭看向罪魁禍首,卻一驚:“孟嬸嬸!您怎麽也來了?”

他再往人群後面仔細一看,原來不止方叔、張叔在,羅叔、程叔、海燕姑,還有季叔,竟然都在!

他這是什麽運氣啊!

張小胖擺擺手:“散了散了,都散了!”

小弟們問:“啊?不是說今天……”

“說什麽說?沒看我叔叔嬸嬸來了嗎?”

“那酒?”

“你們看著辦吧!”

張小胖麻溜跑到孟秋跟前,挨個打了招呼,說:“嬸嬸您怎麽來了?要知道您在,我早上去給您打招呼了,還跟那小子廢什麽話啊……”

他的小弟和對面的小弟看得目瞪口呆。

小弟們:恍惚看到張少的尾巴在搖。

對面:什麽情況?剛才不是還要決一死戰嗎?所以,他們現在要幹嘛?

“爍哥,咱們?”

“都散了!”

“啊?爍哥你幹什麽去?”

“幹什麽?去給我姑奶奶打招呼!”

早知道這位姑奶奶在這兒,他還跟張海波那傻叉鬧什麽?要是不小心傷到這位姑奶奶,不等小叔動手,老頭子知道,就能給他腿打折!

“姑奶奶!”

張小胖差點驚掉下巴:“越爍,你瞎喊什麽?”

越爍“哼”了一聲,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:“我可沒瞎喊。”

轉頭看向孟秋,十分乖巧。

“我小叔是越霖。”

孟秋恍然:“哦,是你。”她聽越霖提起過。

原來這個也是自家孩子,就是這稱呼聽得怪別扭的。

越爍滿臉無辜,叔叔的老師,不叫姑奶奶,他還真不知道叫啥。

方平安道:“合著鬧了半天,大水沖了龍王廟?”

越爍與張小胖互相看了一眼,齊齊別過臉去。

熱鬧沒得看了,幾人回去,越爍、張小胖厚著臉皮跟上。

身後的其他人一腦門問號,這倆可不是一般人,一個部隊大院的,一個部委大院的,平時給過誰面子啊?不呲你就不錯了!

今兒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,兩老虎乖得跟貓似的,那位究竟是什麽人啊?

大家看著上樓的一行人,尤其是中間那位,瞧著似乎還有些眼熟。

樓上,大家重新落座,孟秋等人去沙發處坐下,越爍眼疾腿快,看孟秋坐下,“哧溜”坐在了她左邊。

張小胖一看,嗨,這還是我嬸嬸呢,能讓你搶先?“蹭”地往孟秋右邊的空位一坐。

一左一右,兩個護法。

越爍:“姑奶奶,吃香蕉。”

遞上剝開的香蕉。

張小胖:“孟嬸嬸,吃點心。”

奉上叉子叉好的點心。

終於搶到位置的方平安一邊摸麻將,一邊瞅著直樂:“你們看看,二嫂像不像帶倆好大兒——”

羅玄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,程磊瞪了他一眼,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
方平安咳嗽了兩聲:“咳咳……我是說,你們看他們像不像倆小太監?”

越爍:“……”

張小胖:“……”

方叔,我們招你惹你了?

兩人很有當小輩的意識,吃飯的時候,添茶倒水,盛湯夾菜,服務得十分周到。

方平安道:“就憑這個,你們放心,今兒這事,我鐵定不告訴你們家長。不過,我就好奇了,那姑娘長得多國色天香,讓你們搶成這樣?傳出去不跌份兒啊?”

張小胖道:“方叔,不是姑娘不姑娘的事,這小子挖墻腳就挖墻腳吧,他跟人家在背後蛐蛐我們大院,那我能忍嗎?”

越爍反駁:“我什麽時候蛐蛐你們大院了?還有,我再重申一次,是她追的我!”

“你敢說你沒說那些話?”

“什麽話?我什麽時候說的?跟誰說的?你指出來,我們當面對質!”

張小胖看他這理直氣壯的樣子:“你真沒在背後說?”

“誰他……”越爍想起他姑奶奶在這兒呢,把粗口憋了回去,“……誰說的?”

“甄豪。”

“等我找他去!”

張小胖:“你真沒說?”

越爍:“我姑奶奶就是你們大院的,我又不是不知道?”

兩人對視一眼,明白了中間的貓膩,咬牙切齒:“甄豪。”

方平安笑了:“得,搞半天原來是被人耍了,你倆可真有本事。”

“唉,一代不如一代啊。”張道南搖搖頭,端起酒杯,和左邊的程磊碰了一杯,“想當年,咱們年輕的時候,也沒少茬架,咱們可從來沒讓人耍得團團轉。”

越爍和張小胖黑臉,孟秋看了看他們,叮囑道:“不許胡來。”

兩人像戳破的氣球一樣:“嗯。”

張道南還在憶往昔:“我們那會兒,打不過,二哥就去給我們找場子,打遍京城無敵手……”

張道南一擡頭,看到對面正在給老婆挑魚刺的二哥,後面的話說不出口了。

男人,成了家,就跟變了個人似的,沒眼看。二哥就是典型的例子!

吃了飯,大家沒回去,下面舞臺上演起了新節目。幾個男人去外面抽煙,留下兩個晚輩照顧。

方平安一左一右攬著兩人:“好好伺候著,知道了嗎?”

張小胖連連點頭,越爍心說,張海波這叔怎麽回事啊?這麽自來熟。

外面,抽煙區,羅玄遞了一支煙給季嶼,季嶼擺擺手。

羅玄左右看看,見附近沒有其他人,低聲道:“t二哥,你跟二嫂……要不要找醫生看看?”

季嶼:“?”

羅玄吸了一口煙,直說道:“你們多年都沒孩子,二哥,你跟二嫂結婚十幾年了吧?”

他記得他們同一年結的婚,他們老大馬上都要上高中了。

其他人也很關心。

“是啊,二哥,你跟二嫂可都不小了。”

“我認識一個在這方面很精通的醫生,要不把人請來看看?”

“港城那邊也有……”

“不用,我不能生。”

“咳!咳咳咳……”幾人被嗆到了,“二哥,你說啥?”

他們剛才是不是幻聽了?

季嶼重覆了一遍:“我不能生。”

咳嗽聲再次響起,幾人看著他淡定的表情,心想二哥你真是語出驚人。

“不是……怎麽個情況?”

季嶼淡定地說:“以前受過傷。”

幾人不約而同地往他那兒瞄,季嶼掃了他們一眼,幾人收回目光,面面相覷。

反應了好一會兒,幾人才接受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。

方平安咬著煙屁股,撓了撓頭:“話說,這事二嫂知道嗎?二嫂要是不知道,算不算騙婚?”

季嶼賞了他一個爆栗,方平安抱著頭,哎喲哎喲地叫喚。

晚上,季嶼靠在床頭看書,孟秋枕在他的腿上,閉目養神,忽然問:“二哥,你是騙他們的吧?”

季嶼:“嗯?”

孟秋坐了起來:“我去洗手間,聽到了。”

季嶼放下書,道:“不算騙。”他確實不能生,也確實受過傷,只是兩者沒有關系而已。

“為什麽那麽說?我……二哥,你想要孩子嗎?”

突然發現他們已經不小了,連跟侄子侄女一起玩的小夥伴都長那麽大了。

季嶼毫不猶豫:“不想。”

“啊?”

季嶼將她往上抱了抱:“我希望你所有的空閑時間都放在我身上,不想有孩子分走你的註意力。”

孟秋反省了一下自己:“那我以後再多陪你一點。”

“好。”季嶼問,“你呢?你想要孩子嗎?”

孟秋認真地想了想,搖頭:“不想。”

身體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她沒有能力去承擔一條生命。撫養一個孩子,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和愛。

她小時候,她媽媽工作忙,但至少每個月都會抽出時間陪她,她爸爸更是除了上班,其他時間都陪著她。

那時候,她還埋怨過媽媽。

她很忙,二哥也很忙,他們沒有時間去照顧一個孩子。會有一點點遺憾,但比起還不存在的孩子,她更願意將時間放在工作和二哥身上。

孟秋想起什麽,疑惑道:“會不會我們真的不能生?”

不然這麽多年,雖然聚少離多,但每年都會抽時間見面,也有過……大多的時候都會做措施,有幾次也沒有做,他們卻一直沒有孩子。

季嶼道:“不知道,但我不能生。”

孟秋:“?”

“我結紮了。”

孟秋驚訝:“什麽時候的事?”她怎麽不知道。

“你從哈市回來,我受傷那次。”

孟秋回憶了一下,試圖找出蛛絲馬跡:“竟然那麽早?”

季嶼點頭:“將軍不打無準備的仗。”

“二哥,你瞞得可真緊!不過,在別人眼裏,咱們結婚十五年了,竟然都沒有人催我們要過孩子。”

除了今天,她之前竟然都沒聽過類似的話。

“他們在我面前說過。”

旁敲側擊,開門見山,都說過。

他爹就問過好幾次,老爺子特想把兒媳婦的聰明基因留下來。

“那你怎麽回答?”

“我說我們不要孩子,這輩子我們兩個就夠了。”

他不想冒險,一絲一毫都不想。

孟秋抱住了他:“如果有下輩子,我們還在一起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下輩子,下下輩子,永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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